与筠

竹与筠

可以直接亲切地称呼我为咕咕咕

懒癌晚期,常年失踪

追更需要耐心,写不快且纸质草稿转打字需要时间,求体谅(இωஇ )

碎梦


十三   事发


        太阳历3756年12月7日,“巴别塔”标准时九时三十分,被驱逐者三大地面城市之一孤元城遇袭,被驱逐者自治政府迫于民众施压,对“巴别塔”政府发出强烈谴责,要求立刻进行相应调查并给出合理解释;与此同时,“巴别塔”政府压下数日的中央中控所反入侵部门失踪一事被曝出,“巴别塔”民众哗然。

       中央中控所?反入侵部门?那可是防御最高端、最精密的地方,连它都遭到入侵,一整个部门的人才失踪,生死不明,那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不如洗洗睡了,躺平等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巴别塔”Ⅲ城中的中控器程序被入侵,整个Ⅲ城因此陷入了一片混乱。Ⅲ城最负盛名的、由脑电波具象架构出来的空中楼阁悉数崩塌,死伤无数。不仅如此,Ⅲ城中的波频交流系统同时崩溃,一时间,过度依靠脑电波交流的人连怎么通过声带发声都忘了,集体退化成手舞足蹈、只会瞎比划的原始人。

         而反入侵部门原工作人员全体失踪,中央中控所迫不得已将原定在至少十几年后替换的人员七拼八凑顶上,可这些顶上的人完全是一群草包,系统性的训练都没接受过几次,匆忙上岗,同时又撞上了这么大的事,不到半天就被撤了职,全体灰溜溜地出了中央中控所。

        毕竟安稳了近百年了,谁会想得到突然有这么一出啊。

        所以“巴别塔”民众根本没有把被驱逐者被炸毁的孤元城当回事,顶多作为谈资聊起过几句,又转到了无辜遭殃的Ⅲ城上,为他们逝去的同胞深切默哀,并持续向政府就Ⅲ城袭击提出质疑。

        “巴别塔”政府和中央中控所焦头烂额,一边要竭力维护自身信誉度,另一边还要努力做出正在追踪不知名入侵者的样子,还要让一群废物点心去修高精尖的中控器系统,委实辛苦至极。

        而一个统治集团里总有那么些“明眼人”,提出了去请“巴别塔”研究系统中元老——傅攸的建议。

        大家一听是去请傅攸,一扫先前的畏缩,都来了劲,个个争着去。“巴别塔”大总管安迪斯忙得心力交瘁,脑子可能过了载,昏头昏脑竟然就这么批准了。


        “所以说,要请我出山?”傅攸满头白发,将已经佝偻的身子抻直了些,向政府专员淡淡地问了一句,面上喜怒不明,这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专员有些紧张。

        这位有着一百五十多岁高龄的老人是世上为数不多经历过当年“碎梦”起义的人之一,本来以他自身的实力与资历,在动乱平息后位居高职的可能性极大。可不知怎么,他竟主动请辞,在老中央中控所所长的挽留之下推脱不过,勉强当了一个挂名的导师。从那之后,如果不是他名下的学生找他,他对外事一概不闻不问,近乎避世。

        说起来,这似乎是这么多年以来,政府头一次派人来请他出山。傅攸心里细细琢磨着,眼角略过一丝精光。

         “目前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位年轻的专员来之前为了这个任务抢破了脑袋,信心满满地以为请个人再简单不过,结果现在被傅攸的脑能力威压一压,整个人满头大汗,连话都说的不甚利索。

        太可怕了。这是专员心里唯一的想法。

        傅攸没有再说话,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专员道:“去把你们现在管事的叫过来,我问问再说。”刚说完,他就背着手,慢慢踱向洒满了人造阳光的花园。

         “……好的!我回去请示一下!”专员连忙欢天喜地地答应,似乎怕傅攸再反悔,飞也似地跑了。

        傅攸透过花房的玻璃,目送专员乐得颠颠地跑出去,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他转身走回客厅里,拿起一份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几天前就被送来了,只有一半,是一份还没填完的报告。他不爱看电子文件,所以呈给他的一律是纸质的。上面的几个大字被加了粗:脑电波篡改屏蔽技术疑似重现。报告人名字那一栏,赫然是江明松——目前挂在他名下的学生。

        他长久地凝视着那一行字,叹了一口气,放下报告,眼睫垂了下来,手指颤抖着从贴身的衣兜里轻轻地拿出一张泛黄卷边的相片。

        在这个机械时代,他竟还用着上个文明纪元都鲜少使用的记录手段。照片上的画面经过时间的摧残,早已模糊不清,依稀看得出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亲密地挽着手,失真的脸上有着时间抹不去的笑意。

        他本可以用更高端的技术做到几乎无损地保存这张照片,但他只做了最基本的养护以确保它不会风化裂解。

         好像这照片就是另一个人,和他一起慢慢老去,自始至终不曾离去。

        “他们要我去对付……我怎么舍得……”傅攸布满褶皱的手指细细地抚过照片,苍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脆弱,说出的话语焉不详。

       几滴清透的泪从他满脸的皱纹中滚下,在他的衣襟上染出几点水痕。


        地下黑市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个个脸上几乎都戴着千奇百怪的面具,要么就使些其他手段,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脸,活像个大型假面舞会。路旁的摊上什么都有:小到指甲盖大小的激光枪,大到三人多高的粒子炮,还有据说从“巴别塔”里流出来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捂得严严实实地放在一旁。摊主正指着它天花乱坠地推销,也不打算揭开布让人看看,不一会身边就聚了一群人,被摊主左右忽悠着,开始犹豫要不要买下。

       当真一应俱全,却又鱼龙混杂,无奇不有。

       这是被驱逐者们地下黑市中最繁华、流动性最强的一个——“米诺斯”。

       “快看!来了来了!”

       “什么玩意?谁来了?”

       “管他谁来了你他妈先给钱啊!打算拿了就走吃霸王餐啊?!”

       “嘘,小声点……别他妈乱挤!我靠他看过来了!”

       “闭嘴……”

       一片嘈杂的人声潮水一般,从黑市入口往里扩散。一个披着黑风衣、脚蹬黑色长靴的身影嚣张地从入口走来,此人除了一只鼻子俩眼露在外面,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无一外露,冷冽的眼神不带感情地扫过周围一圈在路旁窃窃私语围观的人群,视他们如无物般,步伐迅捷地走向“米诺斯”的中央——一个特意建成双斧形状的建筑。

        “那是谁啊?”一个小贩明显是新来的,怯怯地看了看四周抻着脖子目送那人远去身影的同行,小声地问了一句,惹来身旁白眼无数。

       “那是‘燕子’,米诺斯老大的首席军火设计师。”他身旁的一个人白眼快翻上天了,毫不留情地鄙视着没见识的小贩,“所有黑市里面,最好的军火全是‘燕子’的设计,一件千金难求。”

       “我靠,这么厉害?”生面孔傻了。

       “还有更厉害的,听我一个在‘双斧’里的亲戚说,这人年纪还没满百呢。”周围围观的人陆续回过神,转过头来开始四下议论。

       “假的吧?这谁信啊,还没满百就能坐到这种位置上。”

       “净瞎说,还‘双斧’里的亲戚,你咋不说你祖上‘巴别塔’的啊?”

        “哎怎么说话呢?好好的扯‘巴别塔’干什么?”

        四下里的议论逐渐变成了争论,进一步演化成了动手动脚的打斗,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

        毕竟是黑市,打归打,生意还是得做的。

         而议论中心——早就走远的“燕子”,长长的风衣衣摆被风撩起,腰上别着的一把漆黑如墨的刀隐约露出了一角。

        “哟,稀客,今天‘燕子’回巢了?”“双斧”入口处,一个守卫模样的人嬉皮笑脸、站没站相地向走来的“燕子”吹了声口哨。“燕子”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一推面前的黑色大门,在大门与地面“隆隆”的摩擦声中走了进去。

        “啧,这种脾气……真他妈够味。”守卫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风衣衣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不知天高地厚地肖想着。

        “老板等您很久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向迎面走来的“燕子”躬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燕子”没回话,抬了抬下巴,示意金丝眼镜可以带路了。

       “米诺斯”一如其名,它的主人简直就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不仅一段时间带着“米诺斯”换一个地方,还特意建了一个外观看起来是栋大楼,内部结构却堪比迷宫的双斧型装甲车。

        由此可见,这人应该还是个忠实的古代传说爱好者。

        “老板在里面等您。”金丝眼镜把“燕子”带到一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向“燕子”道。他的嘴角讥诮地一勾,却又转瞬抹平。

        他原本怀疑这“燕子”和老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一度认为“燕子”能当上首席设计是因为爬了老板床的缘故,名不副实。

        也确实有人暗地里也这么猜测,流言传出后,“燕子”没什么反应,所有人都认为“燕子”这是变相承认了。结果不知哪个傻X不知天高地厚,在一次宴会上以此开“燕子”玩笑,上一秒还在哈哈大笑,下一秒脑袋就和脖子利落地分开了,四座震惊。而“燕子”只是按了按激光刀上的按钮,将刀沾上的血烧干净,还刀入鞘后起身就走,从那之后再也没人在“燕子”面前开过这种玩笑。

       谁敢真拿命开玩笑?

       不过各人各自在心里还有什么关于“燕子”的猜测和龌蹉想法,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燕子”向金丝眼镜微微颔首,推开木门,长靴踏在特制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特制的精刚木门在他进入房间之后就自动关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房间里的装潢实在精致,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在每一件物品上,但它们过于分明的棱角又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冰冷感。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据说是用一种极古老的树制成的,上面堆着几叠纸质图纸,右下角都画了一只飞行的叉尾黑燕。

        桌后旋转椅上坐着的人听见了脚步声,缓缓地将自己转了过来,碧绿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面对走进来的“燕子”问道:“今天是哪股风把‘燕子’吹来了?这么突然,有什么事?”

       “‘巴别塔’Ⅲ城的事是你干的。”“燕子”开口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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